歸雁

文/臺北市北區少年服務中心
社工 聿銘
法官宣判「收押」那一刻,阿飛淚流滿面的跪在母親面前,阿飛的爸爸抱著哭得肝腸寸斷的媽媽,懇求法官再給孩子一個機會……。頃刻間我忽然明白,打架時逞兇鬥狠、口口聲聲江湖兄弟的少年,內心最牽掛的,依然是家人。





江湖少年

阿飛是我們外展工作遇到的孩子,當時他國三,個子不高,氣勢可不小,身邊總是跟著四、五個小弟。那時他看我們的眼神中,有強烈的疑惑、好奇,似乎還有一絲刻意隱藏卻無法遮蔽的敵意。
我們是誰?
從何而來?
要對他們做什麼?
我們表示只是單純地想認識他們,一起聊聊天、打打球;這個說法好像為少年們所接受了,於是我們逐漸譜出外展工作的新篇章。

電影「古惑仔」裡,「扛壩子」一詞之於「銅鑼灣」,就好比「阿飛」之於「社子公園」。雖沒有電影般過於誇張的劇情,但我們感受到這些「少年人」的江湖氣息卻也是有情有義的。熟識後的一次閒聊中,阿飛向我吐露心事,娓娓道出從前是如何受人欺侮,後來為了保護自己,迫於無奈踏上了「江湖」的不歸路,也轉而凝聚了一些相對弱勢的少年。阿飛的行為,與其說是「吸收」,我更偏好用「庇護」一詞,因為這是他們選擇回應生活與外界的方式;對這群青少年來說,這不是個我不犯人、人不犯我的地區,若你不懂得自保,便是人為刀俎,我為魚肉。

生命迷途

光陰似箭,年輕氣盛的阿飛,隨著交友環境、價值觀的轉換,似乎逐漸忘了初衷:只為保護朋友家人,絕不輕易挑釁生事。他變得喜歡逞兇鬥狠,參加公祭的次數越來越頻繁,聚眾鬥毆的情況與日俱增,甚至「看不順眼」便將人毒打一頓的荒唐。
囂張跋扈的行徑,最終司法單位起訴了阿飛和同伴的犯罪行為,希望能還被害人一份公道,還給社會一份正義與安全,更希望給這些半大不小的少年,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,一段新的人生。

那天的庭上,我看見阿飛努力隱藏害怕的表情,聽見他在判決後的嚎啕大哭,還有跪在父母面前無法克制的顫抖……。我不知道法官的判決能不能讓阿飛認錯,但我能肯定的是,阿飛會因為讓母親哭得如此傷心而自責、後悔不已。

心的成長路

兩個月餘的少觀所生活後,在繼續就讀高中以及由社工做擔保的條件下,阿飛回家了。大男孩顫抖著,緊緊抱著父母、咬著唇、紅著鼻頭、硬是逼退眼角的淚水,親口答應母親:絕不會再讓他們傷心了!

阿飛的新生活,沒有童話故事的美好;特別是強硬的個性和過份直白的說話方式,讓他很難被學校的框架接納。於是「開學三週便被老師建議轉學」的通知,轟轟烈烈的提醒著他,需要再努力一些,需要更多的成長與改變。
也許在別人眼裡,他還是個「上課不認真、屌兒啷噹、不學無術」的問題學生,但我們看見的,是一個孩子很勇敢的在新環境,努力卸下習以為常的攻擊態度,壓抑自己,盡力的坐在無趣的教室裡,只為了一個承諾:不再讓爸媽為他操心。

阿飛的眼神變了,收掉了唯我獨尊的銳利,取而代之的是行動前先考慮後果的成熟,但也多了幾分迷惘,彷彿看不清前方的路。在漫長的成長路上,我們將繼續與阿飛同行,跌倒了,扶他一把;受了傷,為他包紮;倘若走錯了,陪著他直到找到正確的方向。我堅信,這份陪伴能使他長成自己的樣子,肩負起責任,活出更有溫度的生命,綻放出屬於他的耀眼光芒!

出處:台北市基督教勵友中心|竭力幫助弱勢兒少,邀請您捐款支持 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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